打開抽屜,其中的一套DIY剪髮工具,讓我想起子女兒時理髮的事;我女兒愛美,小時總是讓外面理髮師傅操剪,不肯交我來剪;但我兒沒所謂,總由得剪……
記得那年歲末,我兒穿着寶藍色的新絨毛外衣坐定定來讓我剪髮,我為他身圍米色的大褂巾,站在他身後拿起剪刀和削髮器,踏出替兒子初剪那一步了;他總是緊握着小手任我落剪,不會拉扯理髮時用的圍巾;我剪出清湯額似碗;有時剪歪了,把他的頭髮愈剪愈短似和尚仔,我呆住捏把汗了;他卻不生氣看着我笑,說踢球玩樂時間要長又多,頭髮則不宜多及長,愈短愈好,省得打理呀!
自此我總愛為他剪髮,一直到他9歲赴英寄宿留學後,才不再由剪,而須光顧倫敦的理髮店,收費很昂貴哩!
翻翻抽屜,翻出年來生活的蹤跡,追憶去年秋天,風和日麗,夕陽似夢境般醉人,惜世情偏事與願違,揪心事總擾人清夢,我枕伴良人、兒子父親突因跌倒暈過去,無奈路阻致失救,錯過了黄金救命期令右半身嚴重中風了!晴天突變霹靂,他半身不遂難逃離臥床蹇運了,人生難料,令人唏噓!唉,中風後難以出門去光顧理髮店,無法自由行動的他,難免沉默不語,鬱鬱寡歡,而往日為兒理髮的我,變了為夫理髮了。
我默然為丈夫操剪,心盼着兒子快從倫敦飛回家來,讓他來為父親理髮……記得去年冬天, 我兒趁聖誕及世界盃期間,盡取大假回來團聚,我們母子相互抱擁,他父親興奮又欣慰!世界盃期間,我兒與父朝夕相聚,每天總是依偎在父親身旁,他深信只要勤動手替父親按摩,肌肉就未致壞死……晚上,父親斜躺床上,我兒隨電視播映球賽而緊握着父親右手,替他按摩,父子倆同看世盃賽,談往事,聊說當日精彩的波經,我兒陪父親憶舊聊天,難得見父親重現開懷歡顏……
現世代輪流轉,我兒在港的三周裏,為父親按摩、剪髮,剪出和尚頭似的;又常為父親剃鬚,父親感受兒子孝心,洗滌了他生活中負面的情緒……
抽屜,藏着生活的精彩點滴,總是不聲不響地映照着我們的歲月;也許期盼的生活稍縱即逝,但總有回憶的甜美讓我們喘息,慰解傷痛,帶來平和安靜;關上抽屜,回憶的美好,仍似夕暉柔柔暖光照入心窩;而五味雜陳的種種回憶,可堪回味,讓人釋懷!